thorn骨

久病成医（国旻 95）

没有人理应被苦难掩埋。
就像没有人能够被剥夺拥有爱情的资格。
非现实微虐h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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朴智旻睡相不太好，醒来的时候小半个身体暴露在空气中，冻得一哆嗦。
他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看了一眼。没有新信息，什么也没有，锁屏上少年的脸，没有任何遮挡，一下子撞进了朴智旻的眼里。
少年面对镜头张扬地笑着，眉宇间飞扬的是年轻的神采。
朴智旻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有一会。
今天是2018年2月2号。金泰亨出国后半年。
朴智旻把手机放在床头，趿着拖鞋去洗漱。冰凉的水从水龙头中流下来，朴智旻就着掬了一把拍在脸上，本来还有几分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。
啊，得快点了，今天还得去实习。
朴智旻换了身衣服，提着公文包出门。厚重的实木门被“砰”地一声关在身后，隔开的好像是两个世界。
这其实不是朴智旻的房子，而是金泰亨出国前留给他住的。金泰亨是去短期留学的，如今半年，说短不短，说长不长，想想回来的日子也近了。
金泰亨上飞机的那天，朴智旻去机场送他。两人认识数年，朴智旻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近似于羞涩的表情，然后鼓起勇气告诉他，“泰亨，我喜欢你好久了”。
金泰亨愣了几秒，随后笑着摸了摸朴智旻的头发，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：“等我回来告诉你答案。”
虽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，但金泰亨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已非常明显，点燃了朴智旻蠢蠢欲动的心，整整让他高兴了半年。
心里怀揣着这样的希望的话，短期留学而已，他等得起。
朴智旻是J大医学院的学生。J大是全国知名学府，在这临近毕业之际，多数人会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，或继续深造，或找实习，朴智旻就属于后者。在市医院找了份实习的朴智旻，现在不得不天天早起赶往医院报到。
实习这种东西，美其名曰多学点知识和技能，为未来走上工作岗位做准备，实际上还未毕业的学生往往只有打杂的份。踏进医院的大门，朴智旻被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皱了皱眉，刚放下公文包披上白大褂，便被路过的护士长叫住：
“哎小朴啊，这里有个病人你去看一下。”
“好，哪个病房？我马上就去。”
“住院部顶楼的7号房。”护士长对他笑了笑，“等会有护士去给他打针。辛苦你啦小朴。”
“诶？那还是单人病房呢。”
“是啊，不过这个小孩有点不太好相处。”
7号房、7号房……
朴智旻默默地走在住院部顶层的走廊里。作为给病人休息的地方，这里安静得让人心悸，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，到底是缺乏了几分生气。
朴智旻内心哀叹着只有这种杂活才会推给自己做，什么“小孩不太好相处”，就是因为这个，这差事才会落到自己身上的吧。
走去病房的路上，他顺手翻了翻手里的病历。病人名叫田柾国，97年的，不过比自己小了两岁。朴智旻不禁失笑，这个年纪了还被叫做“小孩”，果然护士长是四十多岁的人了，一颗姨母心泛滥。
推开病房的门，朴智旻唯恐病人在睡觉，小心翼翼地道了声“你好”。视线落到了病床上的人身上，对方穿着白底蓝条纹的病号服，乖乖地坐在雪白的病床上，腰以下被白色的被子掩住，露出的上身看起来并不消瘦，不像朴智旻在医院中经常见到的那些营养不良般干瘪的身材一样。男孩面朝窗口，从朴智旻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软软的黑发，和露出来一小截白皙的脖颈。
朴智旻站在门口等了几秒，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，于是提高了音量再叫了一声，这次叫的是对方的名字：“田柾国？”
男孩总算对自己的名字有点反应，慢慢地转过头来。看见男孩正脸的那一瞬，朴智旻总算知道为什么护士长会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称作“孩子”了。
对方的眼睛太清澈，完全不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了二十载的人。
定定地注视了两秒，朴智旻却感到有些不对劲——这个男孩眼睛的确很清澈，但却是空的。
对，空的，什么东西都没有。朴智旻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，好像什么都没经历过，又好像看透了一切，所以什么都不在乎。
朴智旻蓦然想到之前在病历上看到的，这个名叫田柾国的病人是因为自杀被送到医院来紧急救治的。
正酝酿着要如何跟他搭话，田柾国却兀自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，完全没有给朴智旻开口的机会。朴智旻一愣，不气馁地转了个方向跑到他床前，正对着他：“田柾国，等会有护士来给你打针。”
田柾国没有理他，视线甚至没有再次落到他身上。
“哎，你怕打针吗？我跟你说……”朴智旻拉了张病房里的凳子坐在他床边，尽管没有得到田柾国的回复，但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。
明明只是临时被拜托过来照看病人的，顶多只需要询问一下情况，朴智旻也不明白，自己为什么会生出想跟这个男孩搭话的欲望，尤其是在男孩明显表现出抗拒态度的情况下。
朴智旻的声音慢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病房中，给冰冷的空气添加了一丝暖意，直到病房被再次推开，进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护士：
“打针。”
朴智旻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向护士打了个招呼，只得到对方象征性的一点头。
既然被护士长贴上了“不太好相处”的标签，他原以为田柾国会抗拒治疗，但意料之外的是，田柾国始终都很配合，只是不开口，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而已。
护士打完针一声不吭就走，倒是让朴智旻惊讶了一番，一般都会询问一下病人的状态，这样态度冷漠的护士还真是鲜见。朴智旻看了看身边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田柾国，明白护士或许也曾试图跟田柾国搭话，却从未得到回应，于是干脆就把打针当成例行公事，完事就离开。
原来这才是田柾国的“不好相处”之处。
“田柾国，快中午了，等会你吃饭怎么办？看这里好像也没护工的样子，总不可能你自己去饭堂吃吧？”朴智旻重新在床边坐下，“诶，要不这样吧，我等会去吃饭的时候顺便帮你打一份回来，反正我也就是个打杂的，不用干其他什么事。”
田柾国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。
朴智旻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，跟田柾国说了一句“我得走了”，便起身要离开，这下倒是跟田柾国对上视线了。男孩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朴智旻，清澈通透，好像要看进人的心里去。
朴智旻怔了怔，对田柾国笑了一下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
再回来的时候朴智旻果然提了饭盒。他面带笑容地走向依旧坐在床上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人，问：“没吃饭？饿了吧？”
走近床边的时候却看到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了一堆透明的塑料盒，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菜肴，朴智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尴尬：“原来有人给你送饭啊……”
田柾国抬头盯着他看，直白的眼神看得朴智旻浑身不自在，正欲离开的时候，田柾国却起身下床，站在床头柜前将饭盒一个一个叠好捧在怀里，走了几步，将其一把丢进了垃圾桶，然后直直地站立着，望向朴智旻的方向。
朴智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饭盒，脸上不禁再次浮现出了笑意：“想吃这个啊？直说嘛。”
虽然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不愿吃床边的那些饭菜，但男孩终于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，这让朴智旻有些惊喜。
朴智旻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打开，回头示意站在一旁的田柾国过来吃饭。田柾国慢慢地走过来，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呢，随便买了点。医院的营养餐也不好吃，将就将就。”朴智旻坐在旁边看着田柾国乖乖吃饭的样子，嘴巴微微嘟起，有规律地一下一下嚼着，配上他一如既往清澈的眼神，看起来特别像个未成年的小孩。
连着几天，朴智旻在午休时间偷偷给田柾国送饭。给田柾国买饭真的是一件不用操心的事情，因为经过朴智旻几天的观察，他发现田柾国似乎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，每样菜都公平地好好吃了下去。一来二去，两人仿佛约定好一般，田柾国每天将摆在床头的饭菜扔掉，坐在床上等着朴智旻打饭来给他吃。
这样的认知，莫名让朴智旻喜悦。
这天朴智旻在帮着跑腿拿资料的时候，被护士长叫住，对方看着朴智旻欲言又止：“你、跟7号房的病人认识？”
“啊？”
“我前两天看到你往住院部7号房跑。我想我也没把这个病人拜托给你啊，也就之前临时让你去看一下。”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哎，也不是怪你。那个孩子难搞得很。”护士长叹了口气。
“也就不说话，其他也挺配合的啊。”
“不全是那孩子的问题，他家里比较难搞。”
“家里？”
“呃，那孩子有点自闭，但是家里不让治疗，就给扔在了医院。”护士长皱眉，“照我说，他会产生自杀倾向，基本都是家里给害的。”
“不让治疗？为什么？”朴智旻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“觉得这是心理上有问题，人家有钱人，家里开大公司的，小少爷心理上出了毛病，传出去丢脸呗。”护士长颇具正义感地说，末了嘟囔一句“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”。
“总之以后没事少跑过去。人家磕了碰了家里怪罪起来，不是我们担得起的。”
护士长是好心。在朴智旻的实习期间，虽然她也经常差遣朴智旻做事，但她却是最关照朴智旻的人。朴智旻感谢她，但他想，这次他没法听她的。
7号病房那个沉默却拥有最干净的眼神的男孩，他放不下。
朴智旻照例提着饭盒跑去住院部，偷偷溜进田柾国的病房。男孩依旧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，朴智旻却生出了一种“他在等自己”的错觉。
不，不是错觉。因为已经不像第一次一样，他叫了田柾国的名字，田柾国才回过头淡淡地看他一眼；几乎是朴智旻推开门的同时，田柾国将视线投向了他。
“来吃饭啦！”
田柾国是在等饭还是在等他呢？看着田柾国一如既往吃饭吃得很香的模样，朴智旻忍不住想道。
裤袋里手机的震动让朴智旻猛地回过神。面前的田柾国听到动静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，随即继续神色平静地夹菜。朴智旻走到一边去接电话。
来电的是郑号锡，朴智旻多年的好友，加上金泰亨，三人从中学起就是同班同学，大学也考在了一个城市。朴智旻接通电话放在耳边，郑号锡一如既往朝气蓬勃的声音便隔了电话传到他耳边：
“智旻啊，最近在忙什么呢一直看不见你人。”
“实习啊，你郑大少爷当然不用担心这个，像我这种小老百姓还得为实习的事烦。”
“这话说的。”郑号锡笑了笑，“谁让你当初学了医呢？不然可以跟我一起来我们家的公司实习的啊！”
“不了不了。有什么事儿您还是快说吧。”
“南俊快结婚了，明晚给他办了个单身派对，你来不来？”
“明晚吗？”
“对，泰亨也来的。”
朴智旻愣了一下：“泰亨？”
“是啊，你俩不是关系很铁嘛，一起过来玩咯。”
“泰亨回国了？”
“早就回来了啊。”郑号锡的语气有些疑惑，“怎么？你不知道？”
朴智旻想到金泰亨两天前给自己发的短信——“本来打算近期回来的，有点事耽搁了，要晚一点。智旻啊，我好想你。”心底发凉，脸上却还是笑着的：“这我还真不知道。行了就这样吧，我这边有点事要忙。”然后不理会郑号锡在对面嚷嚷着“所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”，直接切断了通话。
关系很铁么？或许之前是的。可是自己在他出国前的那一番莽撞的告白，已经让两人的关系变了质。金泰亨向来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，交过的女朋友还真不少，这也是朴智旻暗恋他多年却始终未说出口的原因。
但机场那时，金泰亨明明亲了自己，他还以为他是答应了。
朴智旻沉着脸走回病床边，田柾国早已吃完饭，碗筷被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吃完了？”朴智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。
“不想笑就不要笑。”
“没有，我只是——”朴智旻震惊地抬头，慢慢睁大眼睛，“你、你刚刚跟我说话了？”
田柾国抿了抿嘴，不开口。
“哎你再说点什么嘛，你的声音很好听，像最近很火的那个歌手，叫什么来着……对JK，你的声音特别像那个JK，真好听，你再跟我说句话好不好？”朴智旻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。
也难怪他这样。田柾国是全医院出了名的难搞，自闭，不跟任何人说话，自然也没人愿意接近他。然而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跟他亲近，虽然成效甚微，但他乐在其中。
但其实，朴智旻每天进这间病房的时候，都在心里想着，要是今天田柾国能跟我说句话就好了。
朴智旻兴奋地凑近田柾国，几乎要扑上来抱住他。直到田柾国微不可察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他，他才感到自己的失态，抱歉地笑了笑。
朴智旻没有意识到，这时他的心里满满都是“田柾国跟自己说话了”的喜悦，前几分钟的闷闷不乐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。
“哎呀午休都结束了我得走了。”朴智旻光顾着高兴，猛地扫了一眼时间，急急匆匆地跟田柾国告别。
推开门的时候男孩低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：“你明天还来吗？”
朴智旻回头猛点头：“来来来当然来！”
一整个下午朴智旻脸上都带着笑意，回家的路上更是开心得几乎要笑出声。
田柾国今天跟自己说了两句话。
一句是“不想笑就不要笑”，一句是“你明天还来吗”。
直到推开自己家房门，这两句话还回荡在朴智旻的脑海里。
“智旻。”
朴智旻听见这熟悉的声音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。
“智旻？”金泰亨从沙发上站起来，快步走到朴智旻面前，“我可以跟你解释的。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回国的消息的——”
“那你是想给我个惊喜？”朴智旻嘴角上扬，笑容有几分嘲讽，“都这么久了，所有人都知道你回国了，你把我当傻子耍哪？要拒绝就直说，何必吊着我呢？”
“不是的！”金泰亨急忙否认。
“那你解释啊，还有什么原因？”
金泰亨深吸一口气，慢慢说：“不是，智旻啊，我真的考虑了很多因素。你知道我们如果在一起，双方家里肯定都不会同意；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，你突然跟我告白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，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……”
“那你就当我没说过那番话吧，这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不行！”金泰亨一把拉住朴智旻的手臂，“智旻，我也喜欢你，我想跟你在一起。我现在想清楚了，之前躲着你是我的错，但是没有什么比我们能走到一起更重要的了。”
“没能一回国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，真的很抱歉。但我现在想清楚了，决不是一时冲动。智旻，我现在说‘喜欢你’，还来得及吗？”金泰亨的手渐渐下移，牵住了朴智旻的手，小心翼翼地问。
朴智旻没挣开，低着头良久才说了一句：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“行。”金泰亨爽快地答应，“我今天住酒店，等你同意了我再搬进来！”
金泰亨是有自信朴智旻会答应的。认识这么多年，朴智旻从来没有喜欢甚至交往过任何人，男人女人都没有，自己是唯一一个。
金泰亨没有告诉朴智旻的是，他喜欢朴智旻同样喜欢了很久很久。从金泰亨第一次交女朋友开始，他就在暗暗试探朴智旻。说是女友众多、游戏花丛，不过是不敢告白，只能用这种方式刺探对方的心而已。
没想到出国倒是把朴智旻的告白给逼了出来。金泰亨惊喜归惊喜，但冷静下来却想到了很多。他怕两人家里的阻挠，更怕朴智旻只是一时冲动，分手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。毕竟朴智旻一直是个心思很深的人，当年多番暗示，都没能得出什么结果。
但金泰亨不想跟朴智旻错过。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哪是轻易能放弃的呢？他想朴智旻也一样。
金泰亨不明白，犹豫是会杀死爱情的。
试探也是。

第二天晚上的聚会，朴智旻还是没有去。
说了要给他考虑的时间，金泰亨也没有食言，倒是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。
朴智旻依旧每天中午给田柾国送饭，看着田柾国吃完。现在的田柾国偶尔会对朴智旻的话作出反应，每次都能让朴智旻兴奋好一阵。
“我们柾国真可爱。”朴智旻笑着，不由伸出手摸向田柾国的头。手指触碰到软软的头发的那一刻，朴智旻才突然意识到，按田柾国的性格应该是不喜与人亲近的，于是手僵在那里，收回不是，不收回也不是。
没想到田柾国却低了低头，没有避开的意思。朴智旻脸上的笑容扩大，轻轻地揉了把田柾国的头发。
这时他才感到，田柾国或许真的在一天一天向他敞开心扉。
朴智旻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田柾国的温度，心中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，滚烫的、灼人的。
驱使着自己接近田柾国的，是自己的心。
那么，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？
朴智旻蓦然发现，自己对田柾国的感情或许早已变了质。或者从一开始，他就对那双眼睛动了心。
他喜欢田柾国的干净，喜欢田柾国的内敛，喜欢田柾国默默吃饭的样子，喜欢田柾国偶尔回应他时清澈的嗓音。
朴智旻将吃剩的空饭盒简单地收拾了一番，而田柾国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，过于温馨的气氛却是被田柾国打破：
“智旻哥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？”
朴智旻一愣，抬头对上田柾国的视线。在那样干净的眼神的注视下，朴智旻发觉自己没办法说谎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柾国，我觉得我可能对你是一见钟情，所以一直忍不住接近你。”朴智旻见田柾国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，咬了咬牙说下去，“你要是讨厌的话，我以后就不来了。”
田柾国久久地注视着他，嘴角微微上翘：“不讨厌，怎么会讨厌呢？智旻哥是第一个对我说‘喜欢’，第一个哪怕被无数次漠视，也坚持接近我的人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你是有目的的，但是，”田柾国笑意更加明显，“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，那就太好了。”
这是这么多天来田柾国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，第一次对他笑，朴智旻心里慢慢变得柔软起来。
“智旻哥，过来。”田柾国对着朴智旻说，语气很温柔。
朴智旻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走上前，田柾国凑近他，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嘴角，带着男孩一如既往的干净气息。
朴智旻怔住了，脸慢慢变红。

金泰亨收到朴智旻短信的时候，离朴智旻说“我考虑考虑”已经过去了三天。看到发件人“朴智旻”三个字的时候，他很是激动了一阵，但点开短信的那一瞬间，他却莫名心慌。
“我们谈谈。”
他几乎能想象到朴智旻的语气。
金泰亨沉下了脸。
朴智旻从未想过，有一天自己会拒绝金泰亨提出的“在一起”。与他相对而坐时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，心里竟意外的平静：“对不起。”
开口就是这个。金泰亨苦笑：“是因为我拖了太久，让你觉得失望了吗？但是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，我同样也喜欢你很久，我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。”
“泰亨呀。”朴智旻微笑，“我能理解你。我也不是觉得失望——”
“那你是喜欢上其他人了吗？”
“就算没有别人，我们或许也不适合在一起。泰亨，这段时间我想过了，会不会我们对彼此的喜欢只是一种依恋，而不是真正的爱情？我们太熟悉了，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从朋友变成恋人。”
金泰亨张了张嘴，还想说什么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：“智旻，那以后还能做朋友吗？”
“当然。以后也一直都是朋友，就像之前的那么多年一样。”朴智旻从座位上站起来，“但是我很快会从你家搬出去，你可以搬回家。”
金泰亨莫名松了口气。
朴智旻离开前给金泰亨留下了一个灿烂的笑容，用金泰亨一直都很喜欢的嗓音对他说：“也祝你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。祝你幸福。”
金泰亨愣愣地注视着他的笑容，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对朴智旻动心的理由。
他的眼神很纯粹。
不知道，他现在喜欢的那个人，是不是也有着同样干净的眼神？

而被朴智旻喜欢着的那个人，此刻正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等他，完全卸下了心防，由着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世界。
“来了？”田柾国笑着将视线投向门边的人。
最近的田柾国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，常常对朴智旻微笑，主动跟朴智旻聊天，像是正常的情侣一样，喜欢跟恋人腻在一起。
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田柾国。
“智旻。”田柾国轻轻吻了吻朴智旻的脸颊，“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住？”
“你要出院了？”
“我本来就没什么病。”田柾国轻哼，“而且，就算有什么，你也能治好我的，对吧？朴医生。”
“等等柾国，你这是在撒娇嘛？”朴智旻忍不住揉了揉田柾国的脸，“不过你的家人呢？”
田柾国顿了顿：“我现在，只有你了。”
“智旻，你是唯一一个——”
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人呀。
我爱你。
End.